《虎媽貓爸》杭州紅燈區(qū)——我的中國式父母與我們的中國式教育

熊玲|壹心成都熊玲心理咨詢機構

原題《虎媽貓爸》的社會心理學分析

就0—8歲的小孩，用詞教養(yǎng)比教育更貼切。如何教養(yǎng)，這本是每個父母或養(yǎng)育者需要看清，但卻從來被忽視的問題。我們透過《虎媽貓爸》折射出的以下方面隱喻，來看看中國家庭充斥的和缺位的形形角色，以及社會心理學意義。

⑴中國式的母親隱喻

在夫妻關系中，我們常聽到的是母老虎，而非公某某；在親子關系中，亦常聽到的是老虎媽，而非老虎爸（狼爸是極少）。這是否在說，老虎是中國式的母親象征？如果影視作品是生活的再現，那么正熱播的《虎媽貓爸》仿佛在證明這壹象征。

不言自明，把母親比喻老虎，是企圖表達她身上的殺傷力。老虎還有人類文化的圖騰象征，這就隱喻了母親具有“圖騰”性：敬畏，可望不可即。這樣的圖騰性，在親密關系中，無論作為母親，還是妻子，她都會令身邊人望而生畏。

女性的虎威，在職場可叱咤風云，在親密關系可殺傷感情。這因為，職場講究理性與力量，親密關系講究情感與溫柔。

老虎式的母親，或說母親老虎式的對人態(tài)度與方式，在夫妻關系上，其感情交流是壓迫、扼殺性的；在親子關系上，其教養(yǎng)是控制、或吞噬性。也就是，對情感動物的人來說，母虎式的愛，是具有破壞性的，是壹種剝奪、控制式的愛。

常聽到女強人女漢子的稱呼，這不過是虎母的現代叫法，女性中，她們大多是事業(yè)成功婚姻失敗、或屬于職場干練家庭失能的壹撥人。最簡單的原因，是她們無意識的習慣把“虎威”帶進親密關系，而脆弱的情感親密關系勢必面臨——或明或暗的多種危險。

《虎媽貓爸》中的畢勝男，是這壹現象的范列。從她身上，可清晰看到“虎媽”在親子關系中的角色，以及角色后面的動力。

先從名字看，畢勝男（包括弟弟比然）就透示出壹股濃烈的虎味，順著這股味，你自然會聯想到：勇者--勢必獲勝、必然成功、必須勝過男人的成功。

當然，這是畢勝男父親的自我理想投射。他也的確按這個理想，培育出了卓越，至少在成績、職場能力方面勝過男人的女兒——畢勝男。只是父親不會意識到，這種成功是以犧牲女兒真實自我（如快樂童年、女性柔美、情感幸福）為代價的。

再從心理學角度看，畢勝男像壹個性別身份顛倒的虎媽，在親子關系中扮演著父親角色。現實的親密關系里，她跟羅素的關系是強弱不均，暗喻了母親跟兒子似的親子關系；她跟小孩實際的親子關系，則是典型的控制與被控制的關系。那么，虎媽畢勝男壹家，幾乎是多重親子關系的叁角關系。如果再把畢勝男的原生家庭，和她的婆婆家加進來，不知他們有多少重疊的親子關系。你說這個家的“養(yǎng)育”不亂才怪，自然，我們也就理解了被養(yǎng)育者的抑郁爆發(fā)，理解了作為子女的畢勝男、畢然、羅素、羅丹他們的神經質、偏執(zhí)、強迫性求勝。

奇怪的親密關系，映射了我們中國家庭毫無邊界的特色結構，家家戶戶都是把上輩的未盡夙愿寄托給下壹代，也都是圍繞著兒女而生活的。

畢勝男的親子關系的后面，活脫脫再現了她跟父親的關系：控制被控制。只不過她女兒茜茜成為了她過去的她，她成為了她過去的父親。

我們的生命中，有些關系模式（特別是控制性和粘連性親子關系）是撼動不了，因為它已穩(wěn)固到是自己生命的壹部分，即便它令人糾結痛苦，但它的存在，已能使自己感覺安全和有價值。父母若壹直活在兒女的世界，當小孩要離開家庭，或小孩不需要母親時，母親會倍感自己不重要、沒價值，甚至罹患躁郁癥。大多數虎媽就是這類型，她們毫無邊界的侵入角色，粘連起多重的親密關系。

畢勝男，還隱喻了中國式母親——無所不能的英雄情結，分別表現在拯救他人，犧牲自己，控制兒女。你如果仔細觀察會發(fā)現，中國式的母親尤其是虎威母親，其性格結構里有叁個角色：救助者，受難者，迫害者。

因此可說，中國式的母親是天底下最辛苦、最沒自我、最可憐的偉大母親。

⑵中國式的父親隱喻

《虎媽貓爸》明確將父親以“貓”象征。很難揣度編導對此象征的真意，但從劇情看出，對貓爸形象的描寫其正面遠大于負面。

貓的壹般象征有慵懶、弱小、機智、敏捷；特殊象征，是根據特定情境也因人而異。該劇用貓爸對應虎媽，其含義自然指男處“弱勢”。事實也是，中國家庭是越來越多的呈現出女強男弱，或者陰盛陽衰之現象。

不知何時開始，壹個極度“重男輕女”的中國顛覆著這壹傳統(tǒng)?；蛟S正是這壹傳統(tǒng)，才導致了今天的中國勝出老虎式母親、耙耳朵父親。哪里有壓迫哪里就有反抗嘛。

也或許，貓象征的那份軟弱是我們的誤讀。中國式父親所表現的耙耳朵，其真實動機完全可能是對虎媽的謙讓與包容。因為，他們覺得母親為小孩犧牲了壹切，很了不起；也可能因為，他們懶得跟得理不饒人，俗稱強勢女人“壹般見識”。更正性地看，中國家庭也越來越多的暖男出現，他們身上兼具慈愛與力量，與極少的狼爸--杜子峰形成反差。

感覺，中國式的父親是壹個很尷尬的角色。無論他是父親的兒子，還是兒女的父親，是在外闖蕩事業(yè)，還是盡家庭責任，比起母親，他們才是有更多難做的難言之苦。

也不知是否出于這個原因，才有了教養(yǎng)問題的壹種現狀：（上下輩）母親統(tǒng)管教養(yǎng)，（上下輩）父親缺位，或退居次位。然而，每個男女的個性結構，都存在男性女性兩種基本特質。所以父親和父親象征的力量對兒童的性格成長，猶如植物需要風霜雨水的重要，若缺失，則易導致小孩個性的敏感脆弱，或偏執(zhí)。

《虎媽貓爸》中的父親，對小孩是起不到較好認同與榜樣作用。如羅素和羅素父親，他們對小孩的教養(yǎng)是受制于虎媽的意志，是看虎媽臉色的。雖然貓爸們的教育理念、風格更適合小孩心理需求，但無權實施，比如羅素令小孩寫兩本日記等虛假作為，可說是大權在握的虎媽專橫所迫。劇中很多細節(jié)，折射了中國父親在家庭教養(yǎng)中的缺位、錯位，那是萬般無奈的選擇。

⑶中國式教育，說法做法是分裂的

《虎媽貓爸》的社會心理學意義，還在于它濃墨重彩的映射了中國教育的許多亂象，這是否能引起國人對教育的反省與改革，我們不得而知。但我們應反思壹個問題：關于教子育人，我們?yōu)楹巍懊髦裁丛摀P什么該棄，卻只能反其道而行之”的強迫性重復？

電視劇以茜茜的兒童抑郁癥，以畢勝男的強迫個性（感受不快樂）和畢然的無能，而對虎媽貓爸家庭的教養(yǎng)、教育模式是予否定的。就什么是真正的教育，什么是好的養(yǎng)育，該劇似乎給出了明確呈現，結局也是大好?？晌覀冎?，那是劇情所需。該劇的勇氣在于，它在更多時間（拷貝）里反應了教育界的真相與怪狀：說壹套做壹套；家庭教養(yǎng)也跟著怪：知道快樂的心智養(yǎng)育但就是做不到。

比如，我有壹來訪者，她說她是為小孩活著的，為了6歲兒子的前途，本來不很富裕的他們，住進了高檔小區(qū)，報了富貴學校，本來她不情愿給小孩上補習班，但她不想輸給小區(qū)的大人和小孩，便給兒子報了6個課外班。似乎，我們都知道：你生命的過去被告知了什么，被經驗了什么，它將是伴隨你今后行為風格的影子舵手。我們也同意：性格決定命運，所以要注重小孩的性格養(yǎng)育，而非學習成績和那些瘋狂的課外輔導班。我們亦懂得：“聰明的家長總是跟在小孩身后，糊涂的家長總是堵在小孩的前面”。。?？墒?，明白這些道理的家長，總有另番道理“有啥法，胳膊拗得過大腿嗎”，這為何？

比如，教育界吼了十幾年的對中小學生“減負”重視素質教育，實際上呢？諸如“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引薦新教育理念--培養(yǎng)愛的能力、生活能力、適應能力”之道理，結果又怎樣呢？似乎每個做教育的人都會說“我們也無能為力”，每個教師會感嘆“我們也不容易啊”。為什么我們要說壹套做壹套呢？

借該劇的經典臺詞“別試圖叫醒在裝睡的人”，比較能隱喻中國教育、家庭教養(yǎng)的諸多怪象的動機。

其實這怪象背后，是我們的文化土壤有太深的固步自封、唯利是圖、陽奉陰違的劣根，太稀缺誠實、公正、信仰、愛等元素。

在壹個規(guī)則還沒建立好的國度，人們只會哀嘆——沒辦法，現實是殘酷的！

可我們還是想說，即便如此，做家長的若真為了小孩，就應該正視：我們無力改變大環(huán)境，但改變家庭養(yǎng)育模式我們是可以自主的。因為你很清楚，真正的愛小孩，是舍得放手小孩，才能在小孩兒童期完成或形成獨立的——愛的能力、探索與創(chuàng)造力，開放的心、彈性化的個性。

也因為你無法回避，決定人壹生的前6年成長，主要是靠家庭供給：有依戀更有分離的養(yǎng)育模式?！痘屫埌帧贩磻?，中國父母尤其是母親跟小孩的關系，是粘連性的關系，甚至幾代父母去控制粘連壹個小孩。簡單說，分離就是：在小孩叁歲開始，母親要逐壹與小孩分離，增進父親跟小孩的情感交流；雙親對小孩的學習、生活各方面逐壹做到信任地放手。我們真希望，是由這樣的真愛在主導這個家、主導這個家的養(yǎng)育。

實現這壹希望，要看我們的撫養(yǎng)人，能否首先敢于改變自己：隔代父母敢于退出對兒女的干預、對孫輩的管教行列；母親敢于收回對小孩包攬的手、敢于與小孩分離；撫養(yǎng)者們敢于脫掉虛榮的外衣，不與人攀比，不隨波逐流。作為教養(yǎng)者，你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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