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娃娃親子]孩子筆下的媽媽不再慈愛

好幾年前，有這樣一則新聞，一項小學生作文競賽中，不少孩子筆下的媽媽不再“偉大”、“慈愛”，而是成了“變色龍”、“母老虎”、“河東獅吼”……當時就有專家指出，望子成龍心態(tài)是造成母親焦慮現(xiàn)象的元兇，也正因為此母親正在成為社會和家庭矛盾的焦點。

當時間來到2010年，我們發(fā)現(xiàn)，母親的焦慮遠遠不止這么一丁點。幼兒園小朋友的母親焦慮孩子會不會被拐騙、被綁架、被反社會人士莫名其妙地砍殺;小學生的媽媽擔心孩子被綁架甚至撕票;初中生的媽媽焦慮孩子會不會承受力太弱、會不會一個不高興就玩一把自殺或者被牽涉進艷照風波;剩女的母親焦慮年過30的女兒萬一真的一輩子嫁不出去，還會不會像現(xiàn)在這般沒心沒肺……

母親從局部焦慮轉向全面焦慮

關于母親焦慮的表現(xiàn)，幾乎每個人都不缺乏深刻認知。母親屬于這么一種人，她們———往往跟父親相反———很少掩飾自身的焦慮甚至樂于把這種焦慮表現(xiàn)出來，試圖用瑣碎的、憂心忡忡的、循環(huán)反復的傳達方式將某種憂患意識、危機意識傳染給子女。隨著整個中國社會城市化轉型的加劇，母親焦慮的次數(shù)越來越多。

“假如把時間往前推三四十年，那個年代母親的焦慮要輕得多。在當時的集體化語境中，每個人都有很強的社會角色，包括孩子也被定義為革命事業(yè)的接班人，家庭概念被弱化。孩子不完全屬于父母，還屬于革命事業(yè)，屬于接班人。他們今后的成長、工作、住房等等，國家都會承擔很大一部分或者說幾乎被國家所限定，所有的責任并不完全壓在父母身上?！北本┐髮W深圳研究生院社會學教授于長江比對當下后指出，隨著社會轉型及市場化的深入，國家放手，孩子的社會角色被消解，完全歸入到父母的名下，“全責”概念持續(xù)沖擊母親脆弱的神經(jīng)。

深圳市公共藝術中心主任孫振華也承認，上世紀90年代以前，母親的焦慮多帶有強烈的社會性色彩，重視群體利益，忽略個人和家庭的利益?！昂⒆幽懿荒艹蔀樯鐣杏玫娜耍懿荒茼樌痈锩聵I(yè)的班”，焦慮背后所隱藏的期待也是宏大敘事式的?！案母镩_放后，出現(xiàn)了一個回歸，人們從社會性訴求中解放出來，人的天性、母性得到極大釋放。集體性焦慮演化為個體更日?；?、倫常化的焦慮，偏偏社會提供的支持包括心理和技術上的支持非常缺乏，家庭往往要扛起養(yǎng)育子女的全部責任，母親們在焦慮中顯得特別無助?！?/P>

焦慮感只會越來越重，更加深化

校園安全、早戀、升學、工作、買房、婚嫁、身體……甚至每天關注子女所在城市的天氣，焦慮孩子被風吹雨淋。自打子女回歸到完全的家庭所有制后，母親的焦慮變得細碎又具體，持續(xù)累積、沒完沒了。而在于長江看來，焦慮還將越來越多。

“轉型期的中國社會，本身就是個‘創(chuàng)意’社會，復雜程度無法估量。每個‘創(chuàng)意’中都隱含著危險性、可能性，如果被惡意利用，將會引發(fā)母親新一輪的焦慮。例如社會安全感，現(xiàn)在的母親，對孩子在社會上的安全感肯定遠低于以前的母親。因為社會變得功利了，拐賣兒童存在巨大利益;因為社會急劇轉型，造成一部分人心理極度失衡，將發(fā)泄的目標瞄向了柔弱的兒童?！庇陂L江提出了“社會不安全感”與母親焦慮的關聯(lián)關系，“她們的焦慮正是社會不安全感的折射，現(xiàn)有的秩序無法給母親不焦慮的信心，隨著轉型社會復雜屬性的強化，母親的焦慮有加深加重的趨勢?！?/P>

相比現(xiàn)在，孫振華更懷念三四十年前放學后小學生排隊手牽手回家的場景，“當時社會治安好，學生也被有集體有組織地管理?，F(xiàn)在每個家庭都要承擔接送孩子的任務，又是獨生子女，必須小心呵護，怎么能不更焦慮?反過來看，這種焦慮把社會對孩子的關注推到焦點位置，只要涉及孩子都會成為社會敏感度高的話題。對那些存在反社會心理的犯罪分子來說，他們想要造成社會的極大恐慌，往往選擇傷害孩子。最終形成惡性循環(huán)，母親愈加焦慮?！?/P>

深圳母親比內地母親焦慮感更強

除了關注子女安全、學業(yè)、婚姻等母親們共通的焦慮外，深圳母親的焦慮似乎還有些不同。“她們有選擇地焦慮。深圳不少家庭的生活條件比較富裕，母親們總想著在力所能及的范圍內還能為孩子做什么。”加州兒童會負責人楊帆見過很多母親為送子女去美國讀書還是英國讀書焦慮萬分，“選擇太多，同樣會產生強烈的焦慮感?！?/P>

孫振華直言深圳母親焦慮的目標相比內地母親更高一點，“內地母親更側重于孩子的教育、考大學、找工作這類生存焦慮;而深圳的不少母親對孩子考不考國內的大學看得較淡，大不了出國讀，甚至會勸孩子沒必要去跟這個設計不合理的高考制度拼。深圳母親更開明一些，對學習成績和就業(yè)沒那么緊張，而是希望孩子身心能發(fā)展得好?！?/P>

當然，無論深圳母親還是內地母親，與美國母親比起來還是太過焦慮，“美國家庭的孩子多一些，自然分散了母親的注意力，加之美國人對孩子的教育并不強求，不唯讀書高，尊重孩子的職業(yè)選擇，在子女教育就業(yè)上也沒那么焦慮?！辈贿^楊帆發(fā)現(xiàn)一個奇怪的現(xiàn)象，美國母親最焦慮孩子的青春期，擔心子女染上酗酒、吸毒、生活混亂的壞毛病，而中國母親最焦慮孩子的幼兒小學階段，等到中學階段反而舒了口氣，覺得孩子大了做事該有分寸。

緩解母親的焦慮要調整社會設計?

母親的焦慮越來越多，子女能做什么?“還是先看看社會能做什么?！庇陂L江表示，母親的焦慮其實是整個社會總體焦慮的一部分，它由社會的不可預測和不可控引發(fā)?！吧钤谝粋€自己都不了解的社會里，焦慮只會越來越多。加強社會控制，讓大家對社會的結構、數(shù)據(jù)、變化做到心里有數(shù)，才能避免惶惶不可終日的狀態(tài)。這種控制絕不是加強警力那么簡單，而是要建立好的機制，讓社會自己管自己，形成一個良性的具備約束力和威懾力的社會氛圍。我們現(xiàn)在的很多做法不是在搞社會控制，是在控制社會?！?/P>

孫振華也認同要從“社會設計”方面做安排的解決之道，調整整個社會結構趨于合理，包括分配制度、救助制度、福利系統(tǒng)、養(yǎng)老制度、失業(yè)救濟等等，讓個人不必過分依賴家庭，而是由社會提供一套服務系統(tǒng)，母親的焦慮才會弱化?！爸劣谀切┏赡耆耍鎸δ赣H的焦慮，可能會覺得很煩，但隨著年齡增長會發(fā)現(xiàn)，這種來自母親的焦慮，一旦沒有了，也是很大的缺失，讓人極度懷念。有人時刻關心自己，對任何一個人來說，無論年齡大小，都是非常重要的感覺。”

有專家指出，望子成龍心態(tài)是造成母親焦慮現(xiàn)象的元兇。

但也有專家說，轉型期的社會是一種創(chuàng)意社會，每個“創(chuàng)意”中都隱含著危險性、可能性。如果被惡意利用，將會引發(fā)母親新一輪的焦慮。